塔罗解析

0号牌:愚者

愚者,又称弄臣或小丑,

塔罗牌的愚者似乎就是古老异教中的“愚笨”(silly)。愚者的经典笨蛋帽(dunce cap)起源于罗马时代的尖顶帽(apex),由罗马仪式高等祭司弗兰门·迪亚利斯(Flamen Dialis)配戴的圆柱形斜接帽。凯尔特伊比利亚人的徽章也有死神配戴相同圆锥帽的图样,并且称呼死神是赫尔人(Helman)── 属于地下世界女神赫尔(Hel)之人,赫尔的形象通常等同于月的升降。北欧世界的死神费瑞(Frey)同样带着尖顶帽。

即使在更古老的埃及,愚者之帽也是埃及两地(Two Lands)皇冠,放在象征的仪式之王头上,仪式之王是一种小型人偶,功能是法老王的替身。直到西元十九世纪,埃及人依然每年焚烧仪式之王人偶,象征法老从灰烬中如不死鸟重生。在符号学中,尖顶帽的意义近似方尖塔,代表地神(Earth-God;或称地表之神)的阳具矗立,想要接近天堂之后(Queen of Heaven)。天堂之后有各种名字,例如努特(Nut)、哈索尔,或伊希丝。「在梦和神话的符号学中,尖顶帽通常就是阳具。」西藏的密宗法师依然带着相同的尖顶帽,显示他们与女神之间的结合。而中世纪欧洲头戴圆顶帽的仪式之王人偶,还有一个充满密宗色彩的名字:“爱之王子”(Prince of Love)。

愚者尖顶帽两旁的“驴子耳朵”可能与埃及传统有关。原意为“驴子似的”Asinine成了贬义词“愚钝的”,而驴子沦为贬义动物,其原因正是在前基督教时期,驴子是神圣的动物,特别是在埃及。驴子之神赛特(Set)替神圣之王欧西里斯─拉(Osiris-Ra)献祭身亡,成为欧西里斯─拉周期出现的另一个自我。即使耶稣成为圣王时,在其他各种用于奉献的传统荣耀之中,也骑着一头年轻的驴子(约翰福音第十二章十四节)。耶稣的芦苇权杖可能与献祭身亡的赛特权杖一样,都有一对驴子耳朵,而驴子耳朵也成为所有王朝神祇的忠诚象征。中世纪的弄臣以及仪式之王承继了相同的驴子耳朵权杖。

愚者的动作和服装也流露了来自古老东方的传统。“弄臣”一字来自西班牙文的契斯特,这是一个来自阿富汗的使徒神秘教团。这个教团的成员出现在十三世纪的欧洲。他们用音乐、鼓声、诡异古怪的动作,以及恶作剧吸引群众注意,表现和传递宗教讯息的神秘把戏。苏非教派的苦行者也用相似的方式在东方表现神秘的动作,经常故作愚蠢,自称是“神的愚者”。

有些塔罗牌中的愚者身穿树叶,就像绿乔治一样,他是欧洲民俗庆典的春天象征。绿乔治之日是复活节星期一。后来,这个日子受到基督教影响,成为圣乔治日。有些人认为耶稣在四月的第一天被钉死,也就是愚人节,过去人们会举行“愚之祭”,以笑话、恶作剧和游行,庆祝农业之神阿提斯的复活。

如果愚者等同于异教的耶稣形象,例如阿提斯,愚者也可能是英雄生涯早期尚未启蒙的幼稚阶段。塔罗牌的愚者肩上有一根棍棒,棍棒悬挂着一个袋子。一般认为,愚者的袋子是元素的象征,元素也会出现在下一张牌魔术师的桌子上。由于元素被视为能够揭露占卜者的命运,愚者就代表占卜者── 愚者袋子的元素符号也被认为足以揭露其命运,虽然愚者看不见。基督教的图像同样描述了耶稣从天堂降至母亲的子宫,对自己最后的命运一无所知,耶稣背后的微小十字架已经泄漏其命运,十字架就在耶稣肩膀的棍棒之上。

在“受祝福之人”或“愚笨的愚者”两个概念之中,无知是极为重要的,愚者的编码是0,也就是“小孩在第一个生日之前的年纪”。椭圆形的0起初是“世界之卵”的象征,代表随后一切的孕生。诺斯底派的轮回原则认为,在所有重生之前,灵魂必须喝下忘河之水,清除前世所有的记忆,让心智归零。

或许就是这种无知的元素,拯救愚者这张牌于遭受教会人士的攻击,方能存活至今,成为现代的小丑。愚者也能连接至在伊甸园堕落之前的亚当,亚当因其无知而无罪孽。异教的神秘信仰在节庆的小丑表演中找到庇护,愚者也因其一无所知的性格而存活,就像异教传统中的英雄尚未获得启蒙之前。神话故事的起源也同样是一位乡村小丑,他无知且纯真,尚未理解自己使命的神秘意义──在基督教的影响尚未茁壮之前,追寻异教传统不曾遗忘的象征,即代表所有重生的神圣子宫,也就是“再生之壶”。

我们也能主张愚者象征了尚未启蒙之人,他还不知道往后的塔罗牌即将展开的神秘信仰:身为展开命运之页的圣王,并不代表他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就算不是进入牌组,愚者也能与其他牌组共存,正是因为他无法教导任何异端知识。

由于其他的大阿卡那塔罗牌确实想要传递特定的启示,愚者也就暗示了新人刚开始自己的旅程,追求在结局等候的启蒙。愚者总是往前走,开启一场旅程,面对他似乎不清楚的重重困难。

与愚者在精神领域的对应之牌是审判,我们能够用几种层次理解。判断力是愚者缺乏的能力,除非愚者获得启蒙和经验。审判塔罗牌也能解释为末日的传统景象,死者从坟墓而起,天使吹响最后的王牌──事实上,审判应该是倒数第二张牌。基督教和异教的末日世界观是相同的。在深刻的心理层次,末日预言投射了所有人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并且让这种恐惧获得了形象。虽然基督教否认重生,但异教和诺斯底相信每个人的末日之后都有重生。因此,在命运之神的“流变之轮”中,愚者以死者的地位重生了,开始崭新的学习人生。

愚者的牌面常见一只宛如小狗的动物,闻着他的脚踝周围。根据许多古代传说,包括埃及的传说在内,这只狗象征了死亡,负责看守进入彼世之门──如塔罗中的“月亮”牌所示。因此,愚者可能也暗示了逃离死亡,正如异教以及基督教神秘学都有的承诺。

有时候,愚者的身边还有一只蝴蝶,希腊人称之为“赛琪”,也是灵魂的象征。在历史中的某个时期,人们广泛相信人类的灵魂在死后会进入飞行的生物之中,例如鸟类和昆虫。有时候,愚者带着一朵花,炼金术的玫瑰,也是许多精神使命追寻的女性化世界灵魂的象征。

正如民俗传说的其他例子,“愚笨”和“愚者”都比其表面意义更深邃。

1號牌:魔術師

大秘仪牌的第一号人物是一位元素的操控者。各个元素的 牌组符号 放在他 面前的小桌子,就像嘉年华会的骗子或杂耍家使用的小台子。他的名称魔术师也暗示类似的职业:杂耍家、巫师、吉普赛大师、波斯僧侣。

魔术师也经常被视为文艺复兴时期最受欢迎的异教神祇转变而成:无与伦比的元素操控者伟大赫密斯·崔斯莫图。梦特格纳塔罗将魔术师描绘成神祇赫密斯,手持希腊神祇的权杖与长笛,头戴有翼的帽子,脚穿有翼的靴子。在其他风格的牌组,魔术师的姿势就像波提切利画作《春》描绘的赫密斯,他的双臂摆成墨丘利的炼金术符号形状,墨丘利是赫密斯的拉丁名字,而这个字的另外一个意思是汞(水银),也被视为赫密斯元素转化的神圣金属。欧洲和阿拉伯的炼金术士都宣称赫密斯是炼金术的奠基者。炼金术士经常尝试让「墨丘利和雅典娜结为连理」,用硫磺将汞涂为黄色,再想办法将其凝固,成为合成黄金。所有人都相信,伟大的赫密斯可以将最基础的金属转变为黄金,因为他拥有可以控制元素,转变任何事物的贤者之石。

长久以来,赫密斯·崔斯莫图与埃及对应的魔术之神托特经常受到混淆。这种混淆也进入塔罗牌,塔罗牌有时称为《托特之书》(Book of Thoth)。根据埃及传说,原版的《托特之书》蕴藏极度强力的魔法,可以让一个人理解鸟类和爬虫类的语言,使他复活离开坟墓,甚至成为神祇,与太阳和月亮拥有相同地位,可以命令水、土、天堂的空气,以及星辰之火(也就是四个元素)。埃及基督徒更是认为托特等同于基督。他们将死者之书(Book of the Dead)的部分内容改为基督教经文,用基督之名取代托特,再用玛利亚之名取代托特的对应女神玛特,或称伊希斯。

早期的罗马基督教徒也将赫密斯─墨丘利视为基督。《福音书》将基督描述为言灵(Logos),或者拟人化为「神之言语」(Word of God),这想法则是抄袭异教将赫密斯描述为宙斯的言灵(使者)或阿波罗─海利欧斯(Apollo-Helios)。古老的赫密斯赞美诗就像基督教赞美诗的前身,情感非常相似。

可能,这个传说故事解释了为什么魔术师赫密斯是第一号王牌,直接接触尚未启蒙的愚者。魔术师是神秘领域的引导者,引导他行经穿梭地下世界的神圣旅程。

赫密斯永远都是旅途之神,所以他的阳具之柱矗立在希腊罗马时代的主要路口,并连同罗马人所知道的地下三女神图像,也就是「黑卡帝─特里维亚」(Hecate Trevia)。在基督教时代,路边的阳具之柱被十字架取代了。但是,基督徒依然认为赫密斯和黑卡帝盘旋在各个路口。这些神祇应该是全知的,召唤祂们,可以让路口变成合适的神谕地点。据说,赫密斯和黑卡帝也会化为细小的声音,在耶诞夜的路口向旅人诉说他们的未来。

既然魔术师等同于身为靈魂嚮導的赫密斯、精神旅途之神,以及死后神秘世界的嚮導,当然也很适合担任进入大秘仪世界的起点人物,大秘仪包含献祭、死亡,以及进入地狱。魔术师显示愚者隐藏的元素神秘特质。魔术师的头上戴着双钮线外型的帽子,象征无限以及进入两个世界的权利。他展现启蒙庆典的前半段元素,但是塔罗牌之外的世界,对于魔术师即将遇到的第一位人物几乎一无所知 ── 因为她的起源传说与符号,都被刻意掩饰了。

2 号牌 女教皇

女教皇(或称女祭司)在塔罗牌中是一个具有丰富象征意义的形象,其代表的含义在不同的牌组和解释中有所不同。然而,女教皇形象确实引起了基督教等传统宗教的一些反感和争议。

在基督教传统中,教会的权威通常被视为男性专属,而女性在教会体系中的地位往往受到限制。因此,将女性描绘为教皇(或在塔罗牌中的女教皇)可能被视为挑战传统教义的象征,这可能会导致一些人对该形象产生不满或抵触。

为了避免与基督教传统的冲突,一些塔罗牌制作者选择将女教皇形象转变为其他女性神祇,如茱諾(Juno),以弱化与教会权威的关联。其他牌组甚至将女教皇改为男性形象,以消除与基督教教义的直接冲突。

现代塔罗牌通常会用更为委婉的方式称呼女教皇为「女祭司」,这也是为了避免与基督教传统的直接冲突,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一些人的不满或抵触。

尽管在基督教正统中,女性担任教皇的可能性被视为不可接受的,但其他传统和观点可能与基督教的立场相左。对于塔罗牌中的象征和意义,不同的文化和传统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和解释。因此,女教皇形象在不同的牌组和解释中可能会呈现出不同的含义和象征意义。

诺斯底教派留存了基督教早期在教义正统经文中删除的《福音书》。这些被删除的《福音书》曾说,第一位“教皇”不是圣彼得,而是抹大拉的玛利亚,她与耶稣进行了精神权威的跨性别移转──由男性移转至女性,也可以从女性移转至男性──直接获得权威地位。在耶稣的所有门徒中,他最钟爱抹大拉的玛利亚,他称呼她是“使徒中的使徒”,以及“知晓万物之女”。他说她将在未来的光之王国统治其他门徒。“耶稣并未拒绝赐予她任何恩惠,更未拒绝与她有任何情感关系。”耶稣将天堂的钥匙交给抹大拉的玛利亚,而非彼得。彼得曾经愤怒地想要追问她的秘密。《玛利亚福音》说,利未谴责彼得攻击玛利亚的暴行。根据诺斯底文献《皮斯蒂斯·苏菲亚》的记载,玛利亚曾说:“彼得让我犹豫;我害怕彼得,因为彼得厌恶女性。”

一些早期的基督教神父承认抹大拉的玛利亚的精神权威地位,但后来的教会历史学家否认,他们认为她只是一位妓女。相较之下,奥利根曾说玛利亚是“所有基督徒之母”,正如男性教皇理应是所有基督徒的精神之父。奥利根将“教义之名”献给抹大拉的玛利亚,称呼她为“教会”,正如处女圣母玛利亚。他认为抹大拉的玛利亚是伟大的女神,主张她自时间开始之初就活着,并且是永恒不朽的。

许多人都相信奥利根,于是玛利亚的名声鹤起。公元七世纪,一座老旧的罗马女神庙改名为圣母大殿,献给抹大拉的玛利亚,纪念她是基督教女性组织的创办者,特别是教导教义以及创建结合男女的“两性修道院”。在公元十世纪之前,两性混合的修道院非常盛行。

抹大拉玛利亚主义教导修女延续罗马时代的“社团”风格,以“灵魂之母”之名,建立教导女祭司的神庙。灵魂之母一词源自Al-Mah,是印度─伊朗传统最古老的月亮之母说法。希伯来的同义词为almah,意思是“月之灵魂体现于年轻女子”,而almah在希伯来版本的《福音书》则是指处女圣母玛利亚。基督徒将almah翻译为“处女”,但这个字并非处女之意。罗马时代的almal意思是“女性的灵魂”,还有另外一个意涵则是与月亮有关的神圣女人,她是精神的领导者。普鲁塔克也说,月亮是所有理性与智慧的起源。

在诺斯底教派的宝石文物中,露娜.瑞吉亚(Luna Regia;月之后)的衣服和姿势,与塔罗牌的女教皇相同,也坐在相同的神庙帷幕前,头戴教宗三重冕还有新月形的装饰品。一份十四世纪的手稿也记有同样的女神,她的身份是女教皇、女修道院院长,以及修女。更重要的是,塔罗牌的女教皇在数字连接至第十八号王牌“月亮”,手持经书也象征了教导意义。

教会的官方历史观点想要隐匿一个事实:即使在基督教会内部,女性精神权威一直到十三世纪都还维持着强烈传统地位,十三世纪之后,男性修士开始入侵教会内部的教育修会。教育修会原本由地位卓越的女修道院院长所治理,她们过去的职位相当于主教。女修道院院长更古老的职称包括“精神之母”、“女高等祭司”以及女统治人。她们拥有政治和经济的自主地位,可以统治男性和女性的神职人员。

特定基督教修会的修女原本被誉为教育者,直到特伦多大公会议(Council of Trent)规定女性基督教修会必须将财产交给男性组织,而且不再允许基督教内部成立教育组织。举例而言,贝居安(Beguines)女性修会就被禁止进行神学研究。教会女性被迫交出自己的房屋和土地,被宗教裁判所没收。修女不得不加入教皇同意的修会,遭到孤立而且不得接受教育。

教会历史通常经过仔细的编辑,想要消除女性任职高等职位的记录。不过,直到十六世纪之前,即使教会历史学家都坚信,教会曾有过至少一位女教皇,也就是大众熟知的女教皇瓊安(Pope Joan),她非常勤勉学习,努力获得红衣主教地位,随后成为女教皇。塔罗牌的女教皇有时也被称为瓊安,她配戴的三重冕与雕刻画中的女教皇瓊安相同。女教皇瓊安的肖像就出现在锡耶纳主教座堂的教宗半身雕像之列,名称是「约翰尼斯八世.来自英国的女人」(Johannes VIII, femina ex Anglia; Pope John VIII, an Englishwoman)。

女教皇瓊安初次行使教皇职责的记录来自其同代人物图书馆员阿那斯塔修斯(Anastasius,卒于公元八八六年)。编年史家马兰努斯.史考图斯(Marianus Scotus)的教皇编年史也写道:「公元八五四年,洛泰尔王朝第十四年,瓊安娜,一位女人,继位教皇里奥(Leo),统治两年五个月又四天。」迪.尚布鲁斯(De Gemblours)的十世纪编年史则说:「根据文献记载,教皇约翰是一位女人,她怀了仆人的孩子。教皇怀孕之后,生下一名孩子,因此,有些人不承认她是教皇。」女教皇瓊安的记录遭到删除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不符合教会的历史,而是因为她成为人母。湯馬斯.迪.艾爾漢(Thomas de Elmham)在一四二二年的官方教宗列表也提出类似的理由:「公元八五五年的约翰尼斯不列入教宗记录,因为她是女人。」

普雷蒂娜(Platina)是教皇历史学家和梵蒂岡历史学家,她在《教皇的人生》(The Lives of the Popes)写道,瓊安是英国人,她对教会经文的理解程度胜过任何男人。她穿上男性的衣服掩饰自己。直到分娩的阵痛来袭时,瓊安的伪装才遭到识破。瓊安最后死于拉特朗宫(Lateran Palace)和圣克莱门教堂(St. Clement’s Church)之间的街道。马丁.波洛诺斯(Martin Polonus)说瓊安也埋在同一条街道。从此以后,所有的教皇都会刻意避开此地,「因为厌恶那里发生的一切。瓊安的故事并未被放入教皇圣座的行列,不只是因为她的性别,也因为当时的情况过于恶劣。」所谓的「恶劣」是指瓊安的性别暴露之后,她被拖行至街道上,遭到乱石打死,并埋葬于死亡地点,墓碑也没有名字。而后来的教皇避开那条街道的真实原因,似乎是因为出于迷信,他们害怕瓊安的怨灵复仇。

瓊安的任期是教廷记录中唯一遭到篡改的,虽然已经比许多早期教皇的文献记录更好,早期有些教皇只有名字,甚至是杜撰的教皇,直到数个世纪之后才强制安插至历史文献。现在的教会宣称,女教皇瓊安纯属传说故事,至多只愿意承认过去曾有一位「反教皇」,名字是约翰(也就是瓊安妮斯,John; Joannes),当时受到一般民众拥护,在违反教廷意愿的情况之下成为教皇。

一八八六年,希腊作家伊曼纽.罗伊迪斯(Emmanuel Royidis)出版了《女教皇瓊安娜》(Papissa Joanna),表示「书中的所有句子,几乎所有描述都经历了当代作家群的见证」。教会立刻查禁了他的著作,并且将他逐出教会。

无论女教皇瓊安是否只是传说,就在教会坚持否认女教皇瓊安曾经统治之后,梵蒂岡出现了诡异的习俗。所有的教皇候选人都要裸体坐在中空的板凳,就像马桶,房间地板底下有一个洞,让下方房间的主教可以观看。主教委员必须有一个正式的裁决:「他有睾丸,而且睾丸良好地悬挂在空中。」

纵使教会使用各式各样的防堵措施,世上曾有女教皇的想法依然不曾消失。有些诺斯底教派承认女性的教义地位和男性相同,也认为唯有女性教皇可以对抗文艺复兴时代愤世嫉俗的男性教皇。伦巴底的古莉耶玛教派(Guglielmites)就是其中之一,一二八一年,波西米亚的圣人古莉耶玛(Guglielma)在米兰过世之后,他们选出自己的女教皇作为继承人。古莉耶玛教派的门徒相信,古莉耶玛是圣灵转世,将在公元一三○○年的五旬节二度降临至世间,于是男性主导的教会将凋落,由女教皇建立更好的基督宗教。古莉耶玛教派门徒推举的第一位女教皇是曼芙瑞妲(Manfreda)。富裕的伦巴底家族替曼芙瑞妲的第一次弥撒提供昂贵的神圣器皿,原本预计的弥撒地点是罗马的圣母大殿教堂。但女教皇曼芙瑞妲的追随者数量开始增加,成为威胁,当时在位的教皇也认为曼芙瑞妲的信徒热忱已经造成危险,于是整个教派被教会逐出,不幸的女教皇也被绑在火刑柱上处死。

创造塔罗牌女教皇,使她从大秘仪一开始就成为固定人物的,不只是这些历史注脚。女教皇也是「睿智的女人」,或称苏菲亚 ── 希腊文中的「女性智慧」。这是圣灵在原有女性形式的旧名字,也是神的配偶或神的夏克提(力量)。她的其中一种显现就是炼金术的「智慧之母」 ── 希腊文的Sophia,西班牙文的Sapientia。在炼金术的文本中,她是月亮,也直率告诉男性神祇:「如果没有我展现力量,你们什么都不是,就像没有母鸡的公鸡一般无助。」

有些中世纪的神秘学将她呈现为三女神的整体,包括「创造女神」(Sapientia Creans)、「统一和谐万物的女神」(Sapientia disponans),以及「治理女神」(Sapientia gubernans),也被称作「天命之神」(Divine Providence)。她被称为「万物的原始基础根源……存有、生命,以及智慧事物的光芒」,地位等同「本质之神」(Divine Essence)并且与之相称。艾德蒙.史宾塞(Edmund Spencer)尊崇她是天堂之后、神祇的最高挚爱,以及上帝的配偶,坐在祂的怀抱,「仿佛一位皇后,穿着皇家之袍」。

对诺斯底教派而言,神圣苏菲亚(Hagia Sophia)就是伟大之母。她生下耶和华,耶和华成为伊甸园的善妒之神,禁止人类获得他们需要的知识。为了消弭这个伤害,苏菲亚生下圣灵基督,让祂以耶稣的肉身进入世间。耶稣死后,苏菲亚和基督让耶稣在天堂成为宛如赫密斯的灵魂指引人。有些诺斯底教派认为,耶稣和光之处女结婚,光之处女就是苏菲亚的其中一种显现形式,就像异端救世主海格力斯(Heracles)与处女赫柏(Virgin Hebe)结婚,而赫柏是母神赫拉(Hera)的其中一种显现形式。早期的基督教神父圣依勒内(Irenaeus)主张所有天使都是苏菲亚生下的。

为了荣耀诺斯底教派的女神,公元六世纪,神圣苏菲亚大教堂建立于君士坦丁堡。现在的基督教权威机构否认该座教堂献给任何形式的伟大女神。他们假装「Hagia Sophia」的意思其实是「基督,上帝之言」。我们难以看出「基督,上帝之言」为什么会是神圣苏菲亚,而这句话在希腊文中的意思就是「神圣的女性智慧」。

苏菲亚的另外一个显现形式,经过基督化之后,成了虚构的处女殉道者,而这位殉道者虽然保有处女之身,依然生下了三位女儿,分别是圣菲丝(St. Faith,信仰)、圣霍普(St. Hope,希望),以及圣崔瑞蒂(St. Charity,慈悲)。容易受骗的圣徒传作家严肃看待这个传说故事,虽然这个传说故事只不过是智慧女神生下信仰、希望以及慈悲的比喻。其中美丽的圣菲丝最受人赞扬,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St Paul’s Cathedral )甚至替她建立地下墓室。异教信仰也有一位「圣菲丝」,她是阿芙罗黛蒂的三立法女神(Charites;也称美惠三女神,或可音译为卡里特斯),是古罗马的女神,名为「善意」(Bona Fides)。她的仆人是三位元老祭司(flamine),是罗马正统神职人员最古老的核心成员。

因此,塔罗牌世界的第一位老师,由魔术师引导一无所知的愚者认识的第一位指引,就是女性智慧的神灵,没有她,即使是神也无法有所作为。她的精神理应体现在女教皇身上,这是典型的诺斯底教派思维。 女教皇的姿势也对应密宗生命之轮的第三位形象「意识」(vijnana),经由密宗教导而发展个人意识的阶段。密宗实践者学习的第一堂课,就是神如果缺乏女性「智慧」,无法使用任何力量,而智慧是伟大夏克提(卡利女神)的显现。诺斯底教派的秘密传统显然也有同样的启示。

3號牌:女皇帝

奥菲斯教派新门徒走进圣殿内部时,他将看见万物之母狄蜜特和她的女儿柯尔(Kore)的模样,她们并肩而坐,就像女皇帝和女教皇在塔罗牌的形象。柯尔代表「处女智慧之神」以及大地母亲的神圣心脏(或称核心,core)。柯尔是母亲眼中的苹果,所以古代人在苹果「核」中看见代表柯尔的五角星。柯尔是春天和诞生之神,但她与毁灭神波瑟芬尼经常混淆,波瑟芬尼是同一位女神的老嫗面向。柯尔有许多广为流传的名字,包括克尔、卡瑞(Kari)、奎瑞(Q’re)、库瑞(Kauri)、克尔纳,以及克尔迪亚(Car-Dia)。罗马人称呼她为立法者克瑞斯.拉吉芙拉(Ceres Legifera)。她制定自然法统治古代拉齐奥(Latium)地区的母系社会。復仇之犬(avenging death-dogs)伴随在柯尔身边,她也会以柯瑞斯(Keres)或芙瑞斯(Furies)的姿态显示自我,追捕触犯神圣母法的犯罪者。塔罗牌的女教皇是另外一位处女智慧之神,她的身边也有相似的月犬亦即她的对应牌「月亮」。

如果处女智慧之神的位置已经属于女教皇,女皇帝就代表万物之母。女教皇的对应牌是「星星」(第十七号王牌),也是伟大女神的常见称号。女神的几个古老名字意思都是星星,例如以希塔、艾斯塔特、伊斯特(Esther)、艾斯特耶(Astraea)、海洋之星(Stella Maris),或欧斯特拉(Ostara)。欧斯塔拉就是女神伊欧斯特(Eostre),也是复活节(Easter)的名字由来。星形的麝香百合(Easter Lily)曾经是女神的女阴符号,可能取名于亚述语的lilu,意思是莲花(lotus),来自东方世界的女神生殖符号,梵文的padma-lotus。而女神的另一个古老名字莉莉丝(Lilith),同样衍生于莲花,也是塔罗牌女皇帝的别名。在埃及,莲花代表伊希斯或哈索尔,「伟大的世界莲花,在造物之时,成长于第一次太阳升起。」万福处女女神茱诺也因为莲花而孕育救世之子战神马斯。基督教女神的异教原型当然是来自于此,基督教女神继承了茱诺的莲花、星辰皇冠,以及她的「海洋之星」名号。相同的星辰皇冠出现在许多塔罗牌组的女皇帝头上,而同样的莲花也常见于标准扑克牌的王后牌上。身为海洋和土地的女神,狄蜜特拿着一根麦穗以及一只海豚,作为承诺的象征,代表她赐给人类面包和鱼;《新约圣经》也模仿了这种来自厄琉息斯秘仪的奇迹。塔罗牌的版本则借由诺斯底教派的符号,传达相同的海洋与大地富饶意象,共济会(Freemasons)采用了同样的符号象征:瀑布旁的麦穗。因此,塔罗牌的女皇帝有时拿着一根麦穗,坐在麦田中的王座,旁边就是瀑布。有些塔罗牌解释者坚持女皇帝已经怀孕,借此强调女皇帝丰饶的能力。

狄蜜特的大神庙名为「厄琉息斯」(Eleusis,意为降临),神庙重要的仪式是庆祝狄蜜特女神的神子降临,也就是麦穗从地球子宫获得新生。这位新生的植物之神是女神的救世之子,他有好几个名字,包括戴奥尼修斯、特里普托勒摩斯(Triptolemus)、伊阿西翁(Iasion)或伊连尔诺斯(Elenthereos),意思是「解放者」。他和麦穗一样,躺在扬谷筛穗的篮子中。他遭到杀害(收割)、埋葬(种植),并且获得重生(发芽)。他的肉身成为人类食用的面包,他的血液化为人类饮用的酒。他在筛穗节(Haloa;halos)成神。基督教的成神象征「光圈」(halo)就是来自厄琉息斯秘密的筛穗节── 当然,食用救世主肉体仪式的概念,也变得神圣了。厄琉息斯的最后启示是麦穗在「寂静之中收割」,同时代表救世主为人类而死,以及他未来的生命种子。同样的符号也代表其他的植物之神,例如叙利亚的阿多尼斯(Adonis)、塔摩斯、欧西里斯,早期的农业之神马斯,以及中东地区的巴尔王(艾斯塔特的配偶)。在比布鲁斯(Byblos)的艾斯塔特神庙,麦穗梗有一个特殊的名字示播列(shibboleth),犹太人采用了这个名字,作为他们的魔法密码(士师记第十二章第六节)。由于示播列与异端仪式有关,后来也意指伪神。厄琉息斯秘密的入门仪式包括「看见秘密、听见秘密,以及品尝秘密」,代表众所皆知的遮蔽眼睛、耳朵和嘴巴的三不猴,可能起源于警告人们不要探索异教神秘信仰。基督教特别反对厄琉息斯的性仪式,从远古不可考的时间以来,性就是厄琉息斯大秘密的一部分。特土良(Tertullian)谴责「厄琉息斯的卖淫」,阿斯特流斯(Asterius)也写道:

「光是厄琉息斯的神职人员和女祭司之间的猥亵性交,难道不是沉沦黑暗吗?难道希望的火炬没有消失,难道大量无数群众的救赎,只能仰赖两个人在黑暗中的行为吗?」

厄琉息斯秘仪的信徒当然没有这种想法。他们相信自己死后不会遭到最后的分解,因而感到欣慰。庄重的性交行为据说是为了「重生,以及让人类的原罪获得原谅」。13诗人品达(Pindar)写道:“进入地下之前,看见这些仪式,让他觉得快乐;他知道生命终将消逝,他明白生命的神圣起源。”14

后来的基督教诺斯底教派也因为同样的理由执行神圣的性仪式。瓦伦丁教派(Valentinian)「在婚姻之室执行精神婚礼仪式」,实现方法重视肉体的程度,等同于重视精神的程度。这个教派的成员信奉古代神秘的圣瓦伦丁(St. Valentine),他是恋人的保护者。圣瓦伦丁的祭典衍生自牧神节(Lupercalia)的异端狂欢仪式,时间则是供奉茱诺.法布瑞塔(Juno Februata)的月份,此时的女神处于性热情的狂热。在仪式之后,茱诺.法布瑞塔女神再度成为处女,重新孕育圣子。公元五世纪晚期,基督教会挪用了这种异端仪式,并重新命名为「处女净化盛宴」。16

女神共同展现处女形象和性成熟形象,传递了父权社会特别反对的讯息:原始的女性神灵绝对无法以单一形象呈现,而是一位真正的女人,拥有循环的两面组合。父权文化,特别是基督教文化,则坚持女性 ── 无论凡人还是女性 ── 都只能是「善」或「恶」。善的典型象征是没有性的神圣处女、殉道者,或修女;恶的形象则是淫荡的女恶魔、诱惑男人的女妖、异教的「爱之女神」,以及拥有正常性欲的大众女性。因此,多数的女人都会因为自己的生理需求而感到羞耻,但大多数的男性则否。异教的观点更为实际:相信女神以及所有实现女神精神的女性,都会根据自己的内在循环周期,或者生命时期的不同阶段,同时保有精神╱处女,以及性╱母性的特质。重点在于,女性原始精神的任何层面都不该遭到忽视,或者为了强调其中一种层面,而牺牲另外一个层面。最重要,而且最违反基督教精神的一环,则是女神应该因为她的性欲获得崇拜,正如女神的其他复杂面向也会获得崇拜。

纵使基督教会对女神怀有敌意,但民众在基督教时代依然继续崇拜厄琉息斯秘仪的女神。狄蜜特女神得到热情崇拜的时间,远远超过犹太─基督教的上帝。公元前十三世纪之前,迈锡尼─埃及地区早已建立狄蜜特女神的秘教崇拜。17希腊农民向来崇拜他们心中的海洋和土地女神,甚至直到十九世纪,两位英格兰人克拉克(Clarke)和克里普斯(Cripps)为了剑桥的一座博物馆,取走女神图片时,还引发一场暴动。

虽然并未正式承认,但狄蜜特女神在中世纪时,非正式受封为圣狄蜜崔(St. Demetra),她具有让死者复活的力量 ── 呼应狄蜜特女神轮回转世的古老信条,被基督新教判为异端。象征重生的白鸽以及永恒生命的苹果都属于狄蜜特女神,就像她在亚述以及前希腊时代的双胞胎女神,阿芙罗黛蒂以及赫拉。狄蜜特女神在佛里几亚的对照是希巴利女神,在印度的对照则是库鲁库拉(Kurukulla,也就是卡利女神),阿尔卡迪亚人(Arcadian)信奉的狄蜜特女神也与洞穴和坟墓有关。身为地下世界之后,狄蜜特女神被命名为梅莱娜(Melaina,漆黑女神)或克托尼奥斯(Chthonia,地下世界的女神)。19有时候,狄蜜特则是被单纯称为戴亚拉(Daeira),意思就是「女神」。20 这位古代女神的众多名字其实只是面具,隐藏一神论世界之中的单一女性神祇,这位女神的本质流露于各种重叠可变的能力,无论后代学者何其努力想要将她归类至众多女神的其中一个位置。古代女神在塔罗牌中多次出现。有些解释者认为女神就是阿尼玛(anima),人类灵魂中的女性特质,心理学家荣格(Carl Jung)认为阿尼玛是人类的创造力来源,演变于人类与母亲第一次的个人发展经验。阿尼玛也被视为无尽时间的智慧,在符号上连接至两个女性元素,土和水。

就像女教皇的处女形象,塔罗牌的女皇帝有时候也会因为宗教或政治压力而遭到修改。法国大革命结束之后的那段时间,由于帝国名声不佳,女皇帝被改名为「祖母」(the Grandmother)。22然而,这个名字其实很古老了,并非法国制牌人以为的那么新。自从有史以来,「祖母」一直都是伟大女神的另外一个常见名称。

4號牌:皇帝

皇帝的重要符号如下: 一、他只露出左侧脸。 二、他的双腿交叉。 三、他的盾牌上有一只老鹰,与女皇帝相同。 四、他的右手拿着权杖,左手则是宝珠。

宝珠和权杖是男性和女性的重要古老符号。古代的国王展示这些符号,以表达男性和女性各自的神圣根源,并达成统一,仿效东方神祇与女神的诸多面向统一,形成宇宙的阴阳同体,右半身为男性,左半身为女性。因此,权杖永远都在君王的右手,显示自身的阳具力量;宝珠则永远都在左手,作为神圣配偶大地之母的徽章。

《广林奥义书》曾说,宇宙的阴阳同体“大小和类型宛如一位男性和一位女性的紧密结合”,但其他经文和雕像则描述阴阳同体是一具拥有双性特质的身体。希腊人的厄洛斯、法涅斯,以及赫玛芙罗帝特斯都是相似的双性神,他们真正的力量来自女性特质。根据密特拉神秘学──其信条深刻影响了诺斯底教派── 皇帝的统治权来自名为荣耀的女神。科马基尼王国的安条克的统治基础,就是他宣称女神是他的一部分。塔罗牌皇帝望着女皇帝时,展现左侧的“女性”侧脸,或许也是出于相似的原因。

左侧属于女性,右侧属于男性的符号象征无所不在,可能也在东南亚地区产生漫长的演变。湿婆神的崇拜者认为,他们的神遵守左手路径,也就是“女神之道”。在埃及,左手同样属于女性,代表女神玛特。右手则象征玛特的配偶托特。巴比伦人祈祷女神停留在他的左手,男神停留在他的右手。希腊珀罗普斯人的左肩膀有女性符号刺青,右肩膀则是男性符号的刺青。即使犹太传统也是主张上帝的左手属于女性。双手紧握是全世界通行的祈祷姿势──至今依然如此── 双手紧握原本是神圣性仪式的符号,代表男性力量和女性力量结合,因为男性身体和女性身体面对面结合。但是,基督教的神父认为,他们不该让属于女性的左手完全理解男性手部的作为(马太福音第六章第三节)。

直到最近,我们才发现上述的古代概念可能有现实世界的基础。人类的左侧身体似乎多半受到大脑的右半侧控制,而大脑右半侧传统上属于女性特质,例如直觉、想象力、情感理解能力、认知,以及反应。反过来说,右侧身体则是交给负责理性和抽象思维的大脑左半侧,传统上称为意识或男性特质。当然,没有任何人,无论男性还是女性,能够完全描述为其中一种特质或另外一种特质。人类大脑的两侧永远都会合作,因此,现代对于人格特质的左右两侧理解,或许就像古代概念一样简化。

然而,在基督教时代,关于左手的一切事物都遭到谴责,正如「左侧」的所有字词,拉丁文的sinister(邪恶)、法文的gauche(笨拙)、德文的Linke(左),意思都是不好的、错误的,或者退步迟缓。根据宗教裁判官的说法,女巫的舞蹈是逆时针往左,魔法的手势是使用左手,甚至用左脚踏踏十字架。女巫忽略男性的太阳右手路径,遵循月亮的左手路径,倒着走回天堂。

统治者右手的权杖来自湿婆神的闪电阳具,同时也孕育了塔罗牌的法杖、杆,以及棍棒。湿婆神最初直直竖立的权杖有三分叉:也就是以三重分叉的阳具与三相女神结合。身为性之神的湿婆神,也因此成为「三叉戟的拥有者」。

西方象征阳具的众神也拿着相同的三叉戟,例如朱比特、涅普顿(Neptune)、哈迪斯、波塞冬(Poseidon)、普鲁托,以及《新约圣经》的闪电之神路西法。塔罗牌皇帝同样手持三叉权杖,或是「百合花饰」(flower of light; fleur-de-lis, fleur de luce),展现相似的权力,百合花饰又称光之花,据说是代表皇家婚姻、闪电,以及男性火元素。梦特格纳塔罗牌将皇帝呈现为朱比特本人,牌面图片的朱比特位于曼多拉(mandorla)之中,那是一种双椭圆构成的女阴符号,也是朱比特配偶茱诺女神,或优尼(宇宙之母)最早期的名字。

在基督教时代,恶魔继承了三叉戟。路西法本是「风之力量王子」,可以控制闪电。路西法的闪电形象强烈显现于皇帝的精神领域对应塔罗牌「上帝之家」,又称雷击高塔(第十六号王牌)。如果这张牌暗示皇帝的最终命运,可以追溯至十四世纪对神圣罗马帝国瓦解的预言,代表这张牌可能想要警告世俗世界位居高位者的过度傲慢。这是塔罗牌的常见主题,也是诺斯底教派经常探讨的。

根据罗马帝国皇帝(Caesar)的传统,塔罗牌皇帝盾牌上的老鹰显示他的生与死,而日耳曼人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Kaiser)也继承了罗马帝国皇帝的图像。罗马帝国皇帝的尸体火化时,他们会在火葬的木柴上方释放一只老鹰,代表其灵魂飞向天堂,加入天上的兄弟诸神。罗马帝国的奉神仪式后来也成为基督教受封圣人的雏型,在基督教的仪式时放出一只白鸽,带着美丽的灵魂,前往天堂,加入天使的行列。

作为男性精神的象征形式,老鹰与火焰、闪电、太阳有关。老鹰是朱比特的鸟,在诸位皇帝的体内「长出肉身」。埃及对应的帝国鸟则是荷鲁斯鹰,它是欧西里斯灵魂的转世。有些古老的塔罗牌组在皇帝的牌面画出荷鲁斯鹰,皇帝的另外一个名字也是欧西里斯。闪电和鸟类出现在皇帝牌面,让他明确连接至传统的男性元素,火和空气;女皇帝的丰饶土地和瀑布,同样明确地让她连接至传统的女性元素,土地和水。在皇帝和女皇帝,以及其他牌面,斯多葛的成对元素概念都深入至塔罗牌的思维。

皇帝交错的双腿是老迈天堂之父朱比特的另外一个标志,朱比特的配偶是大地之母。朱比特的标志和赫尔墨斯的4很相似;皇帝也是塔罗牌的第四号王牌。这个数字可以追溯至赫尔墨斯崇拜者在头上和胸口画出的十字架符号,时间甚至早于基督教采用相同的标志,基督教徒假装这个数字代表耶稣的十字架。但是,早在数个世纪之前,4就代表赫尔墨斯的十字,在北欧则是奥丁(Wotan)的十字。

皇帝的双腿交错也让我们想起密特拉教派的太阳火炬承载者:晨子的双腿交错,朝着一个方向;夜子的双腿交错,朝着另外一个方向。14双腿交错形成的十字成为塔罗牌符号中的十字元素,出现在面对自身死亡的「倒吊人」牌面,也出现在「世界」 ── 象征生命女神或重获新生 ── 的牌面中。

皇帝牌可以连接至象征周期毁灭和新生,暗示了诺斯底教派经常强调的讯息:物质的成功和骄傲,将会导致业的报应,报应的形式就是坠落。皇帝在光荣之中坐在王位,与女皇帝完成世俗的婚礼,女皇帝接纳他的老鹰盾牌,使他成为土地上的丈夫。然而,还有其他迹象显示皇帝的权力终将消逝,他的荣耀之日也会结束。就像倒吊人,皇帝最后依然要面对终结。有些塔罗牌的牌面画出皇帝坐在荒凉的山脉前,吞食尸肉的乌鸦在上空飞过,显示皇帝终将坠落。皇帝的精神领域对应牌「上帝之家」(第十六号王牌),雷击的阳具高塔,亦有如此隐喻。有时候,「骄傲的高塔」也被视为是对神圣罗马帝国的描述。

皇帝的另外一个名称是「圣杯的守护者」(Guardian of the Holy Grail)。15圣杯的守护者,意指圣杯血脉的受伤渔人王(Fisher King),沃夫拉姆·冯·艾舍巴赫(Wolfram von Eschenbach)替他取了安佛塔斯(Anfortas)之名。一开始,渔人王的战吼是爱(Amor)。在基督教会和异端的冲突中,渔人王遭到去势,爱也不再是他的指引。正如其他人,渔人王只能等待众心期待的骑士带来救赎。那位骑士是谁?根据圣杯神话最早期版本,备受渴望的骑士应该就是一开始的佩雷杜尔或珀西瓦里,他以愚者的姿态开始自己的神秘旅程,经过多次的试炼和危机之后,终于赢得世界。

正如女皇帝,皇帝也在法国大革命之后的时期,被夺去名号,改名为「祖父」(the Grandfather)。然而,由于塔罗牌的解释者依然将他视为世俗权力的象征,皇帝很快就取回了自己的名号。

5號牌:教皇

塔罗牌的教皇是一位特别神秘的人物。这位教皇绝对不是指基督教正统的教皇。只有极为少数的学者认为塔罗牌教皇等同于罗马时代的教皇,但他们语带保留。“如果解释塔罗牌的作者,将塔罗牌教皇视为代表已经存在的宗教,他们通常暗示真相的探求者必须更深入观察。”我们已经在古典塔罗牌中看见符号象征的重要性,而塔罗牌教皇背后的“教会之柱”,并未支撑任何事物。

从数字上而言,塔罗牌教皇等同于恶魔(第十五号王牌),也让我们回想起十三世纪的诺斯底教派,他们相信罗马教廷的耶和华是恶魔,恶魔创造物质世界的唯一目的,就是困住人类的灵魂。其他类型的塔罗牌教皇设计描述了各种“异端诸神”,也被罗马教会立刻视为恶魔。法国的塔罗牌牌组将教皇转变为朱比特,藉此契合女教皇的茱诺女神。在其他类型的牌组,教皇的模样是巴克斯(Bacchus),他身上只穿着藤蔓树叶,跨坐在酒桶上,喝着一瓶酒。在中世纪的欧洲,许多人都知道并且崇拜巴克斯。意大利农民依然以巴克斯的名义起誓,他们说“Corpo di Bacco”,意思就是“以巴克斯的身体为名”,等同于“以神的身体为名”。直到十九世纪,种植葡萄并且酿造葡萄酒的人,依然会在莱茵河小岛上的巴克斯祭坛废墟,寻找丰收的迹象。

塔罗牌教皇的其他名字,像是“大师”(Grand Master)或吉普赛王子(Gypsy Prince),显示他与魔法之间的联系。几位真实存在的教皇都被秘教人士视为黑魔法的大师,特别是笃信《手册》(The Enchiridion)的里奥三世(Leo III),以及据说撰写另外一本魔法书《和诺理章程》(The Constitution of Honorius)的和诺理三世(Honorius III)。除了各式各样的魔法咒语,《和诺理章程》也列出上帝的七十二个秘密名字,让魔法的实践者可以施展各种奇迹。一般人相信,教宗真正的力量建立在对神秘之名的谨慎理解,而这种想法则是基于古代的姓名魔法,最后演变为基督教的言灵信条(神圣字语)。

从历史最早的时代开始,印度和埃及的祭司假装自己可以藉由说出箴言,包括神祇的名字,进而控制神祇。穆罕默德的追随者也同样相信,如果念出阿拉的九十九个秘密名字,就可以强迫阿拉回应任何祈祷。基督教徒也用同样的方式认为,神父可以在特殊的圣灵弥撒中,使用上帝的秘密名字,强迫上帝回应任何祈祷。

基督教会的“钥匙”教条很自然就发展为言语的教仪力量。据说,所有的教皇都继承了通往天堂和地狱的钥匙,形式或许是秘密的文字或符号,由耶稣交给彼得。钥匙保证上帝回应教宗的所有请求:祝福或诅咒,赦免或逐出教会。“我要把天国的钥匙给你,凡你在地上所捆绑的,在天上也要捆绑,凡你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释放。”(马太福音第十六章第十九节)

事实上,钥匙信条的起源早于基督教,它在大多数异教神秘信仰中都很常见。异教的高级祭司扮演着看守天堂之门的仪式钥匙保护者的角色。罗马时代的密特拉教派就有最高教皇,被称为“众父之父”(Pater Patri),拥有通往天堂和地狱的钥匙。基督教的教皇(Pope)挪用了异教最高教皇的名字和象征,逐渐演变成“papa”(教皇),最后才演变为我们现在使用的“pope”(教皇)。彼得也是另一个由异端主教职衍生的名字。

“耶稣并未任命彼得为教会之首,也没有‘建立教皇权威’。”马太福音第十六章关于耶稣任命彼得为教皇的描述是伪造的,因此后来有人刻意插入这段文字,以支持罗马圣座,对抗敌对的君士坦丁堡。拜占庭的主教尊崇他们自己的圣徒使徒安德烈(Andew,他的名字来自希腊文的andros,意思是“男人”),宣称安德烈才是基督的第一群门徒,他是彼得的兄弟,更是第一位殉道的使徒。他们认为,基于这些理由,拜占庭的教会必须被视为真正的教皇。安德烈被钉死在X型十字架上,这个传说并非起源于拜占庭教会。这个传说直到中世纪晚期才出现,显然来自北欧,可能是错误地重新解释奥丁的十字架。

更深入探索罗马时代的彼得传说,就会发现彼得、佩特拉(Petra),以及彼特(Pater)的传统含义令人好奇,他的角色都是被描述为通往彼世钥匙的拥有者,而且早于基督教年代的几个世纪之前。“神父”(father)以及“磐石”(petra)之间的字源学关系都来自梵蒂岡山丘上的阳具柱石,后来的基督教神话学也在此处树立圣彼得上下颠倒的十字架。在罗马城出现之前,伊特拉斯坎(Etruscan)的高级祭司(vatis)就负责看守这座神圣的山丘。所谓的彼得(Peter)或佩特拉(petra)似乎就是朱比特(Ju-Piter或Ju-pater)的阳具象征,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神圣之父”(Holy Begetter),衍生自古代雅利安人的神特尤斯(Dyaus Pitar)。

“纪元磐石”(Rock of Ages)还有其他表现形式。埃及人曾提到守护方尖塔的神灵,名为佩特拉,或许就是以东人(Edomite)在圣城佩特拉崇拜的神灵。《圣经》也写道这位神灵是“生下你的磐石”(申命记第三十二章十八节)。

圣彼得上下颠倒的十字架,可能来自天堂之父的「磐石」符号从天而降,让地球之母的子宫受孕。神祇从天上降至地面时,方尖塔或阳具之柱的尖冠也上下颠倒了。上下颠倒的磐石形成天堂和人世之间的桥梁,异教时代的罗马认为这座桥梁是神圣的守护神(Palladium),有时候也称为「普里安的权杖」(the Scepter of Priam),「就像男性的性器官」。18大祭司(Pontifex Maximus;意思就是伟大的造桥者)负责进行性仪式,结合守护神的男性精神以及处女圣坛的女性精神。19这些祭司配戴的教仪帽称为「尖顶帽」,演变为教皇的三重冕;于是,现代学者才会说「教皇的三重冕就是阳具」。20我们确实有理由猜测梵蒂岡教廷权威甚至在数个世纪以来,用更为图像的方式保存阳具磐石之神的形象。十九世纪,一位维多利亚的访客曾说梵蒂岡的神父「刻意隐藏一座拥有创生力量的巨大磐石图像,外型非常特别」。21

因此,圣彼得建立罗马教会的基督教传说,可能没有历史事实基础,而是移植于更古老的罗马男性神祇传统。塔罗牌教皇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表达这个古老的传统,虽然没有精准呈现过去的传统内容。在异教的词汇学中,教皇是eidolon,意思是「神的形象」,就像古代的高等祭司。有趣的是,有些现代塔罗牌组将教皇的头衔改为「高等祭司」或「圣职者」── 在厄琉息斯秘密传统中,这个头衔属于被选为与狄蜜特女神成为伴侣的男人,或者是伊希斯秘密传统中负责模仿奥西里斯的人。22常见的民间故事通常将高等祭司视为神祇的化身。

塔罗牌符号系统将教皇连接至恶魔,可能源自几位罗马教皇为了掌权与恶魔签订契约的传说。23中世纪的民间故事似乎合理地假设,教皇大位掌握在恶魔的手中。恶魔最有名的门徒或许是葛培特.迪.奥瑞拉克(Gerbert de Aurillac),他后来成为教宗思维二世(Pope Silverster II)。葛培特成长于公元十世纪的法国,当时依然盛行戴安娜精灵宗教(Dianic fairy-religion),他可能也曾经一度加入崇拜戴安娜.希尔维亚(Diana Silvia)的宗教团体。据说,即使葛培特成为教宗之后,依然有一位精灵情人,名为梅利戴安娜(Meridiana,也就是Mary-Diana),并教导他学习魔法的秘密。24他成为教宗之后选择的名字是Silverster,也曾经是戴安娜.希尔维亚配偶的名字。

教宗思维二世传说的真相则是,他比同时代的教会同袍更聪明,也更有知识,而那些人习惯将所有超越自己理解范围的一切事物,归咎于恶魔的影响。「在那几个世纪,被指控使用魔法之力的人数……非常惊人,包括所有真正卓越之人,其中之一就是思维縝密的教宗思维二世(葛培特)……当时的人相信,只要一个人想要研究上帝,他的第一步必定是与恶魔结盟。」25

在所有可能的选项中,谁才是塔罗牌教皇形象的来源?教宗思维二世?教皇和诺里?里奥?朱比特?巴克斯?奥西里斯?「磐石」?密特拉教派的彼特?成为教皇(pontiff)的异教大祭司?恶魔?这个解释多半取决于个人选择。我们只能从这幅诡异的圣人肖像,猜测他们在十三世纪学习的启示。

6號牌:戀人

密宗的生命之轮,第六幅出现的图像是亲吻彼此的两位恋人。这个图像的意思是「接触」(sparsa),也就是一个人第一次接触另外一个人。下一幅图像则是「感觉」(vedana),代表一个人经由感官而觉醒的认知,其象征则是一只弓箭穿过男人的眼珠。

塔罗牌大秘仪的第六张牌也是一对恋人,爱神正在用弓箭瞄准他们。早期的格兰高尼(Gringonneur)塔罗牌的恋人则是亲吻彼此的男性和女性,爱神阿莫雷提(amouretti)用弓箭瞄准庆典或游行队伍中的其他恋人。

这些图片传达了一种典型的密宗哲学:唯有与女性进行实际的生理结合,一个男人或一个神,才能真正「接触」现实,并且获得面对现实的能力。「女人是神圣(deva;即女神之意)。」密宗圣人曾说:「女人就是生命。」女神以巴法尼(Bhavani;存在之意)之名,代表现实世界。直到生命之中的「丈夫阶段」(Bhavanan),一个男人或一个神,与女神精神结合才能完整。对于启蒙之人而言,生命的意义就是寻找女神,唯有「感觉」才能领略女神。诗人兰玛普拉萨达(Ramaprasada)曾说:「女神凭借感觉而知,缺乏感觉,又要如何找到女神?」

世界各地的神秘学,对于女性在圣人生命中的影响力,都有相似的观点。苏非教派认为每个男人都要找到自己的女性fravashi,指引道路的神灵,等同于密宗圣人的夏克提。这位神灵是每个男人的Qis-Mah,月亮(Mah)指定的女情人,而她的名字因为土耳其人的使用方式变成kismet,意思是「命运」。

奥菲斯教派也认为每个人必须接受自己的「狄刻」(Dike)或「命运」,就像奥菲斯本人的尤丽狄刻(Eurydike),她的名字意思是「宇宙的命运」,就像密宗所说的业之神灵。奥菲斯神圣仪式的新人将会见到自己的狄刻,狄刻的模样就像精灵女王,她用法杖触碰新人,让他的眼界大开,能够看见现实世界。

东方世界的常见规则主张,在萨满、祭司、圣人以及其他圣职男人获得完整的力量之前,必须完成精神和性的婚姻。 "女性的神话学" 也成为重要的分支,用于展现永远都会有一位女性协助英雄征服不朽或战胜最初的磨难。正如美洲印第安的巫医、婆罗门、古代以色列人以及罗马的祭司,都要经由婚姻才能获得精神权威地位。罗马时代的高等祭司弗兰门·迪亚利斯,只要与茱莉诺女神的高等女祭司弗兰米尼卡(Flaminica)保持婚姻关系,就能一直维持自己的地位。如果女祭司身亡,高等祭司也会立刻失去自己的地位。

这种习俗可以追溯至神圣婚姻的古老概念,男人、国王或神借由性的结合,发展自己的力量。所罗门王借由女祭司和女神以希塔─艾斯塔特(Ishtar-Astarte)结合,在《圣经》依然记载的婚礼歌曲中,女祭司也被称为书拉密女(Shulamite)。获得力量之后,所罗门王每年都得到六百六十六单位的黄金(列王记第十章第十四节)。六百六十六不是真实的数字,而是魔法数字,在《圣经》的其他篇幅都被列为知名的 "野兽数字"(启示录第十三章第十八节)。

野兽六六六来自拥有两个背部的野兽,又称 "原始的雌雄同体",也被视为与男人女人的性结合相似。正如六芒星的描述,六六六是阿芙蘿黛蒂三女神(艾斯塔特女神)的神圣性符号。毕达哥拉斯教派的神秘学认为女神的数字六是完美的数字,又称为 "母亲"。拉丁文的六(six)就是sex,埃及文则是sexen,意思是 "接纳" 和 "交配"(copulate)。相关的衍生埃及文字是seshemu,意思则是 "性交配",其象形文字就是阳具插入拱形的女阴之门。苏菲教派的爱之仪式反复呼喊这个字,成为阿拉伯精灵故事当中打开秘密子宫洞穴的魔法咒语,也就是 "芝麻开门"(Open, Sesame)。因此,数字六(sex)成为基督教教廷权威的原罪数字,也特别适合塔罗牌第六张王牌传递的爱之讯息。

在中世纪,教会开始轻视爱的宗教,但半信奉异教的抒情诗人和吟游诗人依然相信爱的宗教,崇拜女神米纳,米纳的意思是 "爱"。一位诗人如此描述米纳:"她与任何能够想象的事物都不一样。我们知道她的名字;但完全无法领略她……她从来不会出现在虚情假意的人面前。" 对于每个男人而言,米纳女神化身为他的爱人。但祭司和修士反对, "遗忘上帝的恋人在肮脏污秽的情况下,让他们爱的女人成为女神"。他们说,吟游诗人 "用罪恶的方式爱着女人,让女人成为神祇……崇拜女人者,必定也崇拜撒旦,让最邪恶的恶魔成为神祇。" 格吕内瓦尔德(Grunewald)的画作《恋人的毁灭》(The Damnation of Lovers),就用图像的方式展示犯下爱情罪的情侣承受何种悲惨的命运,奉行禁欲主义的修士也描述恋人的行为亵渎上帝的双眼。

教会人士厌恶的不只是非法的通奸行为,也包括婚姻。早期的基督教神父相信,为了实现救赎,全世界都应该禁欲,他们反对婚姻,因为婚姻是“一种败坏邪恶生活方式”。特土良批评婚姻是一种道德犯罪,“比任何惩罚或死亡更可怕”。俄利根则说:“夫妇关系既不纯洁,也不神圣,只是发泄性热情的方式”。圣耶罗米(St. Jerome)更主张,信奉上帝者的主要目标就是摧毁婚姻制度。

在基督教年代的前半段,婚姻不是基督教的神圣标志。学者认为,教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进行结婚典礼,“最值得注意的是,结婚神圣典礼的演变非常缓慢”。直到公元十三世纪,天主教神父才可以祝福新婚夫妇。即使在当时,婚姻依然“败坏”,不能进入教会。婚礼祝福只能在“教会之前” ── 在教会门口的台阶,也就是教会大门之外。

教会人士反对婚姻仪式的原因,来自一个长达数世纪的传统,过去的婚姻典礼由女神的女祭司主持,女神主导人类爱情生活的所有阶段:性结合、怀胎、分娩、哺乳,以及母亲呵护。时至今日,婚礼的装饰和打扮依然充满异教色彩,即使基督教会已经大幅接纳传统的婚礼。“基督教会的宗教服务其实是一种介入,并不是婚礼仪式的真实本质,而是用一种精心设计的方式,恳请上帝祝福婚礼仪式或迄今依然存在的婚礼真实本质,但这些本质才是真正的婚礼。”

在基督教之前的时代,真正的婚礼由女祭司或部族中的睿智女人举行。抒情诗人的浪漫故事就讲述了一位年长的女人让恋人结合,而她有时是部族中的女医者,或可以治愈族人的女魔法师,这也是吟游诗人转变女祭司功能的典型叙述方法。知名的恋人崔斯坦和伊索德(Iseult)在女魔法师布兰文(Brangwain)的见证之下结合,实际上,布兰文就是女神布兰温(Branwen),她守护再生之锅。女性对于婚姻的法定管辖权在吉普赛人之中相当常见,他们的婚礼也包括交换血液,以及诸如跳过扫帚的女巫仪式。由信奉月亮的女性长者教导夫妻学习婚姻中的义务。

虽然塔罗牌恋人的牌面是一对恋人面对一位年长女性,这位女性看起来正在与他们说话,用半举的双手祝福他们,这张塔罗牌也经常直接命名为“婚礼”,但男性解释者通常拒绝承认牌面的场景就是婚礼,因为主持仪式的长者是女性。为了否认恋人牌非常明确的意义,他们提出某些相当曲解的解释。他们宣称,塔罗牌恋人展示一位男人在妻子和母亲之间、美德和恶行之间,或者热情和良知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

然而,作为引领新人接受启蒙的象征,塔罗牌的王牌必定会有一场婚礼。浪漫传说和东方信仰都主张,神圣的婚礼是获得「感觉」(Vedana)的第六个必要阶段。我们可以在欧洲和东方世界都看见这种启蒙系统。珀西瓦里在人生的早年只是一位来自乡村的愚者,随后在女情人白朗琪芙萝(Blanchfleur;意指白花)的指导之下,学习骑士精神的秘密。基督教修士非常憎恨白朗琪芙萝,宣称她是恶魔的新娘,也是敌基督之母。

几乎没有人怀疑白朗琪芙萝就是西方版本的夏克提,欧亚大陆的西北角和东南角都曾经非常熟悉夏克提这个概念。珀西瓦里的古老版本是威尔士的佩雷杜尔传说,他也接受精灵情人的指导,他的精灵情人来自印度,她的色彩就是伟大夏克提的三特质:白色、红色,以及黑色。萨克森人最古老的民间史诗《贝奥武夫》(Beowulf)曾说,印度是萨克森人复活节女神伊欧斯特的故乡,伊欧斯特就是艾斯塔特,与三女神卡利非常相似。

塔罗牌和密宗符号系统的另外一个对应之处非常精确,不可能只是巧合,也就是恋人牌与数字对应的节制天使(第十四号王牌),节制天使将水从一个瓶子注入另外一个瓶子。密宗圣人曾说,理想的性结合,获得爱神的祝福,让恋人之间完全符合「水流入水」。因此,节制天使代表世间恋人的精神理想。

有些塔罗牌的解释者用现代的「节制」意义,解释节制牌的名字。不过,在七个世纪之前,节制牌的本意并非如此。节制(Temperance)来自拉丁文的「temperare」,意思是「混合或结合元素」。另外一个衍生字则是「性格」(temperament),四个元素进行特殊的结合,创造各种人格特质,指引理解此道的恋人,与特质相容者相互结合。融合各个元素的天使,在世间的代表人物就是古老时代的睿智女人,她协助恋人找到彼此。